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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钱

孙权听后并不以为意。

步遥有的钱, 左不过是他这些年赐给她的, 她又攒起来了, 便道“阿菟这几年辛苦积攒下的银钱,就不用拿出来给孤了。”

女人的那些珠钗首饰, 在庞大的军需面前,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说罢,孙权欲要将步遥再次揽入怀中。

步遥看着孙权那副看不起她的模样, 心头一横。

看来她得跟狗男人炫炫富了。

步遥再次推开了孙权, 用纤白的手轻握住了她的双臂, 再度望着他的眼, 郑重道“妾身是真有钱。”

孙权笑意愈深。

他觉得此时有些较真的步遥分外可爱, 她穿着素白的寝衣, 薄如蝉翼的外氅披拂于身, 显得她整个人的身形单薄纤弱, 竟还赤着脚站在略有些冰寒的地上。

孙权见此, 不悦的蹙起了眉,将眼前硬要说自己有钱的女人抱回榻边,让她安坐在榻好,方才回道“好好好, 你有钱”

这么说完,眼前女子的眉目间竟含了稍许的嗔意,面色稍愠。

还真是愈发娇气了。

这一直在深宅中被他娇养的女子,也有自己的小脾性,也不希望被他看不起了。

阿菟既然想在他面前逞能, 他就让她都说出来。

这般想着,孙权看着步遥生气的小模样,低笑着问“那阿菟与孤讲讲,你积攒下的,有何钱财”

狗男人这语气明显就是在哄小孩

搞得她都没心思装13和炫富了

步遥适才与孙权交实底时,心中曾有那么一丝的后悔。

虽然孙权向她允诺,绝对不会再纳任何妾室,但步遥却对这件事半信半疑。

这些年背着孙权攒下的这些私房钱,也是极为不容易,真要都搭在他的身上,让他在赤壁这一役都花出去,她还是舍不得的。

想不到她这个一贯精明会算计的女人,竟也有搭男人钱的一天。

事已至此,步遥微闭着双目,轻舒了一口气。

不过一想到狗男人这种装模作样且总是凶巴巴的人,若是能做一回软饭男,还是吃她的软饭,她的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苏爽之感。

怪不得富婆总爱包养小白脸

步遥及时止住了思绪,召回了已经许久未出现的系统,任务完成后,系统还能帮着自己做些简单的数据处理工作。

她家大业大的,自是记不住自己到底有多少积蓄。

于是,步遥便在系统的帮助下,从自己在海盐留存的置业开始讲起,再到富春的脂粉生意

其实楚氏已经将各式的脂粉卖到旁的诸侯之地了,但因着此时的战局,脂粉外销一事,步遥便没与孙权谈。

起先孙权还意兴阑珊,觉得哄着这个女人说会子话,等这个女人讲完了,他再假意的夸赞她个几句。

这件事情,便也算作结了。

可渐渐听下去,孙权便有些瞠目结舌了。

步遥说的头头是道,再加上楚氏一贯是个精明能干的,这些年,这女人背着他做些生意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炫富真是一时爽,被迫当了一把软饭男的孙权听后,面色却极为阴沉。

步遥看见后,不禁打了个哆嗦,身子也开始发颤。

孙权借势将身侧的女人揽进了怀中,在她耳侧沉着声音轻问“阿菟为何要瞒着孤做这些”

因为怕被你渣啊

孙权的身上带着冷意,还不及她的身上温热,步遥又在他的怀中打了个寒颤。

“嗯怎么不回话”孙权复又问道。

语气不易察觉的冷了几分。

他不喜欢步遥有事瞒着他。

步遥趁孙权不备,快速地眨了几下眼。

实话自是不能说的,如此只能快速地再编几个理由,能让孙权气消且感动的理由。

步遥在他怀中,微微抬首,怯生生地软着声音解释道“妾虽只是个女子,但也想为夫君分忧这事一早便想向夫君坦白,只是一直都未寻到机会”

撒谎。

这个女人又在诓骗他。

这么些个置业,绝非一两年便能积攒,定是好几年前便积攒下来的,从她做妾伊始,这女人怕是就开始背着他攒钱了。

她背着他做这些,一定是想好了自己的退路,想离开他。

步遥自是察觉到了孙权的异样,又忙道“妾身的都是夫君的,妾的命是夫君的,妾的钱自也都是夫君的,是妾身不好,一直瞒着夫君。”

果然,这话让孙权身上散着的森寒阴冷的气场,消散了些许。

孙权听到她这一番话,转而用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微俯下身,命她直视着他,又问“你的都是孤一人的”

步遥一脸诚恳的点了点头。

心中却道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这回她的钱虽然都砸到战事里了,但下回她还能再挣出来,然后继续瞒着狗男人,反正狗男人好哄,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

“妾以为,夫君还是想要与那曹操,决一死战。既要战,那就绝不能委屈了江东的兵士,所以妾愿将自己这些年所攒的积蓄都交由夫君,任凭夫君处置。“

步遥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

她的男人不能怂,打仗也不能因为缺钱憋屈。

孙权被她的这番话镇住了,沉默了半晌。

其实阿菟一直都不是那种完全依附他而生存的女人,他一早便看出来了。

只是她却肯在他的面前,如此的依偎他,一直都有着小女人的娇怯性子如此,她还是信任他的罢。

孙权嘴上虽道了声“好”字,心中却仍觉得这事属实蹊跷,正欲开口再诘问几句。

那女人却突然环住了他的颈脖,在他耳侧轻笑,要继续刚刚未完之事。

狗男人果真被一顿和谐糊弄了过去。

是夜,深秋的富春下了一场急逝的冷雨。

雨歇后,殿内的温度骤降。

婢子们便燃起了炭炉,屋内温暖宜人。

步遥和孙权携着一双儿女,正用着食。

孙权一脸严肃,无甚胃口,就像是在用最后的晚餐。

步遥和孩子们都是一脸的轻松,似是丝毫不知愁滋味。

孙权没心思用食,反倒是时不时地用双眼看向步遥,见她细致地为大虎挑着鱼刺,神色温柔,带着笑意。

丝毫也未受战事的影响,仍是一脸的轻松,也不知这女人是无心,还是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

孙权又低首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

见孙郢像是要做些什么,却紧紧地抿着唇,强抑着,不让自己去做。

孙权心中不禁生了疑,正要开口问问孙郢,殿外守着的婢子却突然入内,说是来了一差役。

步遥看了那婢子一眼,复又哄着大虎多吃些饭食。

阿郢学什么都要快些,不仅会说的话要比大虎多,连筷箸也都会用了。

大虎跟弟弟一比,做什么都要吃力些。

倒也怨不得大虎,她是正常孩童的水平,而阿郢,明显要早慧太多。

孙权一听有差役要来,眉头就又蹙了起来,冷着声音对那婢子道“如若又是那些幕僚来见,都让他们回去,孤一个也不见”

婢子复又屈膝,回道“回主公,不是幕僚”

说罢,那婢子的双眸下意识地瞥了步遥一眼。

孙权自是看见了她的神色,又问道“你瞧主母做甚”

步遥听到孙权所言,这才意识到,这件事竟是与她有关

婢子忙跪至地面,冲步遥的方向猛磕了几下头,解释道“奴婢无意冒犯主母,还望主母见谅。”

步遥唤她起身,无奈地问“到底是何事,你直言就好,不要让主公等着。”

那婢子眼眸微转,这才反应了过来,恭敬地对孙权道“是是主母之嫂楚氏,携着富春一众的富庶商户,开仓放粮。备了货辇数十,共置了十万斛的稻米,送予主公。”

步遥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看看这一家子,老婆送钱,嫂嫂送粮。

狗男人也是一惊,绿眼睛微瞪了起来。

他本欲起身做怒,听到这话,复又无力地坐回了案处,神色有些复杂。

用完食后,乳母来殿,引着蹦蹦跳跳的大虎和阿郢回庭院安睡。

孙郢刚一出殿,就从怀中掏出了那手镜,对着镜面照了又照。

足足有一个时辰没看见他英俊的脸,可把他给憋坏了

大虎和乳娘们似是早已经对孙郢的举动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对他此时所行感到惊讶。

这一日孙权十分疲惫,入夜后,再没心思去想那码子事。

只是将步遥拥在了怀中,闭着目,独自一人消化着心事。

步遥却缩在他的怀中,小声嘀咕了个不停“夫君明日虽先至柴桑,但这仗若是真要打,怕是得一月之后。所以妾身会在富春,用妾身的这些钱财,想法子替夫君采买些军需之物,再送到柴桑。”

孙权却突然睁开了目,语气竟是有些怅惘“阿菟若是孤此经一行,回不来了”

步遥突然打断了他的言语,语气也有些沉重“那妾身无论如何,也要将夫君的尸骨寻到,然后按夫君生前所想,妾会自戕,与夫君葬在一处。”

这话说得她连自己都感动了,孙权自也是听得一愣,他拥住她的身子微僵,再次确认道“你会吗”

狗男人还真是誓要让她陪葬,这都亲口应了他了,却还是不罢休。

步遥无奈,只得再度,坚定地回道“会的,妾身会的。”

次日拂晓。

步遥领着一双儿女,站在府前,目送着孙权乘上骏马,即将扬鞭离去。

以往孙权临行前,都是殿中的婢子为他整理行囊,步遥从不插手。

但昨夜,步遥却如寻常的妻子待自己的丈夫般,亲手为孙权备了以应常用之物。

江东的深秋,最是湿寒。

孙权又畏寒,步遥还特意唠叨了几句,要让孙权多多加衣,切莫着凉。

孙权在出府前,还跟步遥说,如若他二人没有孩子,他是定要将她带到柴桑的。

这样若是发生了什么,他二人便能死在一处了。

步遥强自挤出了笑,附和着孙权。

幸而她有了孩子,不然她一个女眷,还要在军营那种苦地方尴尬地待个数月。

江东的兵士大都在柴桑,孙权这一行所带的兵士,不过数千。

孙权甫一出府,面上对妻儿存着的淡淡柔情,转瞬间便尽皆消弭。

他愈发成熟的面容,神色肃穆,尽显着人主威仪。

他并未怎么看步遥和一双儿女,心中纷杂的思绪都与战事有关,都与要如何与那江夏来的说客谈结盟之事有关。

军队浩荡,即将远去,只余下了裹挟着沙土的扬尘。

步遥微掩着口鼻,望着一行人离去渐小的背影,心中竟也是生出了些许的怅惘。

孙权至柴桑后,面见刘备从江夏派来的说客诸葛亮,在其权说之下,孙权决议要与刘备结盟,共同抗曹。

曹操得知后,于同年十月,对江东孙氏,下了战书。

鲁肃劝谏孙权,将周瑜从鄱阳召回。

在周瑜的劝说下,孙权更下定了要抗曹的决心,在那些仍想要降曹的幕僚前,挥刀斩案,接下了曹操下的战书。

同年十一月,刘备驻军樊口,孙刘合兵。

同年十二月,孙刘两军逆水至赤壁,正遇上瘟疫盛行的曹军

一切都按照历史的轨迹,丝毫不差的行进,周瑜率军,火烧了赤壁和曹操的战船。

步遥收到战事胜利的消息时,年节还未至。

这几月中,她本以为自己的心绪会很平静,不会有任何的忧虑。

但自打孙权走后,她心中却总是发慌发乱。

步遥一边安抚着府中下人慌乱的心思,一边怕战事会出岔子,生怕穿到剧中后,这剧情的走向会发生剧变。

生怕狗男人会出事。

其实那夜她与孙权所言,也是真心话。

如若孙权死了,那她身为他的妻室,也会被送予各路诸侯玩弄,不得善终。

如若是那样,于她而言,还不如去给狗男人陪葬。

虽收到了从柴桑来的信件,但步遥看到孙权亲书的“攻合肥”三字时,心跳一顿。

这传说中的孙十万这么早就要来了吗

步遥拍情锁吴宫前,百度百科孙权时,就曾看见无数条嘲讽孙权军事实力的贴子。

最为那些“权黑”津津乐道的一条,便是孙权打合肥一事。

狗男人貌似打了一辈子的合肥,都没打下来。

在他老年时期,曾带十万大军,再度征伐魏军所在的合肥一地。

但曹魏的大将张辽,却仅仅用了八百名兵士,就把孙权的十万大军都给击回江东老家了。

她步遥的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狗。

狗男人的军事实力一般般,甚至有点差,还是得靠着他的那些武将和都督们。

这次攻合肥,怕是还得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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