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往地上一指,几只黑黝黝的硬壳生物在地上爬动着:“啊,蚂蚁搬家了,明天要下雨。”
与星一道别之后,顺利去镇上租了一辆马车,买了张斗笠戴在头上,今次,也让我做一回马车夫。
若是不带上不会骑马的阿桃,我想我会直接骑一匹马去建业。
一路上风景如浮光掠影急速而过,绕过沈府,几番兜转,终于走到了离城城门处。
门口有官兵盘查着些什么,我也不很留意,倒是城外农家种下的十里杏树上花枝满绽,遥遥看去正是如烟似霞绝世芳华。
显然阿桃也从掀开的帘子里看到了外头的绝佳风景,马车将将驶出城门,她便将车帘儿挽起,撒娇似的说道:“姑娘姑娘,我听说采新鲜花瓣酿酒气味芳醇,我们去采一点儿杏花给少爷酿酒好不好?”
我对她的建议表示十足的怀疑:“你忘了下午时候你摘的那一枝桃花惹出的事端了?”
她的脸赫然变红,两只手相互搓捏着:“那不一样的。那位叫星一的姑娘十分看重果子,因而不许人摘花。然而种下这十里杏林的农人不同,他们种树便是为了卖钱,我们只要付了钱,怎么摘都可以的。”
我欣然下马,牵了马车向前行去:“看看就好了。这花若是摘下来,几日不用也就坏了,不如让它在枝头开着,远近看来,也都是风景。”
杏花林中无数枝叶纵横,唯有一个地方树栽得疏些,却也只容得下一人牵马而过。我将马车拴在一棵粗壮的杏树上,又请了个小孩儿代为照看,又和阿桃约好聚头的时间,便进了杏林赏花把玩。
胭脂月,杏花雪,一日不见,三秋尽绝。
杏花层叠,薄如蝶翼,夕阳的光落在花身之上,如美人初妆。而我却难过莫名,在沈季那里受的委屈原是压下去了的,此刻却尽数冒了出来。我虽是理解他作为一家之主的打算与计较,却仍旧觉得,为家业而牺牲儿女幸福,太自私。
他已经毁了一个沈沁,难不成,还要毁掉一个沈凌?
可是何为毁何为生?沈凌是说过愿与我共度一生没错,但他从未表示过,若有朝一日沈家家业与王长安站上了对立面,他会做何抉择。
揭下头上藏青色斗笠挂在杏花枝头,手附上杏花娇小的身子,再松开,便倚着枝干缓缓倒坐了下去。大概因为杏花太盛遮了阳光,林子底下可谓寸草不生。只是早凋了的花瓣铺在地上,如薄雪一层。
天空的颜色空寂,浮着一丝云,不晓得现今的九重天,又是何模样?
身后有马儿喷着鼻息的声音,我埋下头狠狠拭了拭眼眶里的润泽,又站起身来,拿起一旁的藏青斗笠往头上戴去,却不防手在空中被人制住。被牵着的手被一股大力牵引,整个人便侧着身子跌进了一个怀抱,淡淡杜若香。
他的眸子如夜空深邃,一只手紧搂着我的腰身,一只手却按住我的斗笠。正呆愣间,他的眸子已近在眼前,唇上掠过一点温凉,他的声音里有掩也掩不住的倦意:“怎么都不回头看看,就不怕错过我?”
我打量着他略显憔悴的脸,小小的雀跃掺杂着感动与欢欣在眼底绽开。双手搭在他脖子上,踮起脚尖,我如他一般在他唇上飞快地掠过一个吻:“花开正好便归来。沈凌,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
他却笑了笑,与我长久依偎:“幸好我的速度还算快,不然,你就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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