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范钟鸣想明白其中深意,陡然间心头一紧,感觉到一股危险气息利箭般向他袭来源头就在门外的中庭院落范钟鸣转身去看,顿时瞳孔一缩。
垂花门的回廊下,出现了一个气势如渊的身影。
她体态娇小,身高不到成年男子肩头,却扛着一柄古朴厚重、长过一丈的开山巨斧,斧刃寒芒森森,比她的身躯都要宽大两倍
此时,最后一缕夕阳,正在黑幕的驱赶下从垂花门西退,她与夜幕同步走来,脚踩在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上,不断向前推移。
她浑身都散发着洪荒猛兽般的危险气息,好似可以断河开山,她前行的脚步沉稳有力,落脚处泥尘一圈圈荡开,驱退了范钟鸣眼前最后的阳光,为他带来了无尽黑夜。
哪怕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范钟鸣也知道对方的身份,“赵七月”
“在赵家大宅作威作福,范钟鸣,你当我不能杀你”
眼帘低垂的赵七月,整张脸阴气森森,这句话一出口,她踩下的右脚下平地生风,吹得她长发猛地向后飘开。
与此同时,肩扛的开山巨斧,也落在身后的地面,砸开了青砖。话音方落,赵七月眼神一凛,杀气毕现,开山巨斧上的符文霎时明亮如月。
在她一步跃起的时候,开山斧从身后抡圆到身前,符文流光在头顶划出一道完美圆弧,一头赤色虎影从斧头上蹿出,威猛之态摄人心魄,咆哮之音气冲斗牛
身若鱼跃的赵七月,将开山巨斧斩下时,长发如带,衣袂似云,气象万千。
范钟鸣一直在期盼这一战,想要借此重创对方,可当赵七月真的出现,并向他雷霆出手时,他发现情况并不像他预料的那样简单。
赵七月凶猛的攻势,彰显出的凌厉修为之力,让他心头一紧。
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范钟鸣已经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但他还不至于就此畏惧,手在腰间一探,拔出软剑,目光沉静。
赵七月是在院中起跃,跟他尚有不短距离,要越过这段距离,需要一点时间。虽然对元神境中期的高手而言,这个时间就在电光火石间,但对范钟鸣来说,却已足够他施展手段。
“到底还是年轻了,沉不住气,隔着老远便起跃,哪里知道生死之间一线之隔的道理”
范钟鸣脑海里闪过这个轻蔑的念头,距离与时间的原因,让他可以轻松找到破解对方攻势的剑式。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范钟鸣骤然瞪圆了双眼。
起跃的赵七月明明还在院中,斧刃却已经到了他额前
而他的剑刚刚抬起,剑式还未施展
这不是幻象,更不是真气外放的手段,因为赵七月腾空的身子,就在他面前
范钟鸣心头大骇
对方是如何做到移形换影,瞬息而至的
“这是镜水步”
范钟鸣再也没有时间用剑式,只能举剑慌忙格挡
他的应对太仓促了,十成修为之力,只有六七成到了剑上。
结果不言而喻。
他的虽然挡住了下劈的开山巨斧,没有被从额头切成两半,身体却像断线风筝一样被轰开,体内真气乱成一团,嘴里一口鲜血喷出,已然遭受不轻创伤
范钟鸣的身体撞塌了墙壁,淹没在尘土中,赵七月欺身追击,得理不饶人。奔走跳跃间,开山巨斧在她手中挥舞成风,虎身不断闪烁,呼啸接连响起,声势骇人。
范钟鸣失了先机,又被击伤,一步失步步失,皮球一样被赵七月不断轰进屋子、院墙、花丛、假山,撞毁了数不清的物件,飞扬的尘土中,一路吐血不停。
赵七月从中庭一路追打到后院花园,最终将范钟鸣一脚踹进一处石壁中,这才止了攻势。
此时的范钟鸣呈大字型镶嵌在石壁内,已经连挣扎出来的力气都没有,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狼狈不堪,低垂着脑袋嘴里不停吐着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死了没”
“快了。”
赵七月扛着那柄跟她身材极为不搭的巨斧,在石壁前转过身,皎月的清辉洒了她一身,晚风吹卷衣角,在模样凄惨的范钟鸣的陪衬下,画面妖冶。
赵宁走过去欣赏了一下赵七月的杰作,上下打量着赵钟鸣,摸了摸下巴:“这家伙活着比死了有用。不过他也太稀烂了些,根本就没反手之力。”
赵七月淡淡道:“你应该清楚,这就是镜水步修炼有成,跟修炼到大成的区别。如果是放在今日之前,我第一轮攻势,就算配合镜水步,也顶多让他手忙脚乱一阵,断不至于使他仓促到被我直接击伤。”
赵宁伸出大拇指:“老姐威武”
赵七月抬头看月,得意的哼哼两声,又很快回过头,同样伸出大拇指:“要不是你说的那几个窍门,我的镜水步也不可能在今日修炼到大成,所以你也很威武。”
“不,老姐威武”赵宁一本正经摇头。
“老弟威武”
“老姐威武”
“老弟威武”
赵七月放下巨斧,琢磨着道:“我们擒获了范钟鸣,你说那些幕后主使,会不会很担心范钟鸣将他们供出来他们接下来会如何,是会赶紧遁走,还是放手一搏”
话问完,不等赵宁回答,她就接着道:“你不必说,我已经知道了”
府衙官员跑过来,看到范钟鸣的惨状,哆哆嗦嗦的指着赵宁与赵七月,面色阵白阵紫,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在赵七月动手的时候,他就出声劝过,可对方压根儿没听他说什么。
范钟鸣的几个随从,抬着范青林也赶了过来,看清了石壁中的人,范青林哇呀怪叫一声,扑了过去。
几个范式修行者有心想要动手,面对虎视眈眈的赵七月,自知修为不济,上去也是自取其辱,只能帮着范青林先救范钟鸣。
给范钟鸣发了信号后,萧姑娘就在酒楼雅间遥望彼处的情景。从她这里看过去,其实看不到太多东西,毕竟酒楼不太高。
但赵七月跟范钟鸣战斗闹出的动静,她还是看见了,毕竟尘土飞扬的厉害,符兵光芒在日暮下也很明显。
“声势这般大,看来范钟鸣是下了杀手,眼下动静已经没了,想必赵氏那两个年轻小子,下场很是悲惨。”萧姑娘回到座位上,给自己斟了杯酒,心情愉悦的连喝了三杯。
想起草原形势,她不得不开心。
自从百年前,赵氏先祖挂帅出征,血洗了草原,漠北就是各自为政的分裂状态,大小部族建立的各个王庭,都臣服在大齐脚下。
自己的部族天元部,是当年被赵氏先祖阵斩的左贤王后裔,百年来一直处境凄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人丁凋零。本来已经没什么希望,就要被其它大部族吞并,人人成为奴隶了。
却不料,在天元部最危急的时候,自己的父亲横空出世
父亲是真正的天纵之才,未满二十岁就已修成王极境而后带领孱弱的部族强大起来,短短十几年,就征服了数千里山河,成为了人人敬仰的英雄
父亲不仅修为高绝,更兼雄才大略,自然有一统草原、吞吐天下的大志
但他却不得不忌惮大齐。